瑢弃.

祝福你,也告别。

【假寐】洋岳(3) 新更

写着玩的 博君一笑既足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更因为文笔和结构都出奇的低智


我晕过去后到自然睡醒这段期间大概是我接下来的人生中最安逸的一段时光。


我醒了但闭着眼睛,我能感觉到小辉冰凉的手在我脸上游走,偶尔轻轻地拍我脑门儿和脸颊,这绝对是现实给我的巴掌,如果可以,他下死手都行。


-哎,醒醒,要陪洋洋吃饭去了,今天早上有鸡蛋。


他见我继续装睡,手上的动作便加重一分。又一手捏住我的鼻子,一手堵我嘴巴,企图憋醒我。


我烦躁地只好动手抓住他不安分的双手,他没有挣脱。仅一瞬间我想到被我替岗的那人的下场,我立即抛开两人的距离。


小辉有些懵,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们下盘旋楼梯时他一直想牵我的手,但我把手死死地抱在胸前不放。


-你干嘛啊! 我吼他,他还对我笑,给我指搁置在平台上的铃兰花,我打前个一看,是塑料做的,还挺逼真。


两层的旋转楼梯走得像在爬珠峰,小辉赖皮搂着我腰就要坐地上,我托也给他托下来了。


梁先生坐在高靠背的高脚椅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附着在我身上的小辉。


桌上餐盘具备,食物到简单,我快速瞟了一眼,发现没有鸡蛋。


梁先生身上的冷气将我震慑在原地,不敢靠近,我想我只是个下人罢辽,把身上这个白痴扒下来就去下人的地方吃饭罢辽。


-洋洋,他可以和我们一起吃吗?


小辉走向梁先生,拉开两把椅子。


-不不不!这怎好—— 我绞尽脑汁想着措辞。


-可以。 梁先生随便甩出来一个答应。


我坐在座,头埋进羹汤里,深深地嗅着曾经讨厌的葱花味儿。小辉早饭喜欢吃硬食,汤晾在一边,倒先咽了两个花卷,噎的直拍胸脯也不拿流食顺,上来一口气后又专攻一张小麦饼,上面撒满了葱花,看他吃饭,像看一个农夫支配着结实的身体在田里刨地,很实落。梁先生则规矩地按照习惯进餐,两口粥夹一口烤肠,切一片吐司配一口汤,末了,拿牛奶收束。


今天早上有鸡蛋。


这句话瞬间爆炸在我脑海中,小辉的自欺欺人和梁先生的一人独断早已根深蒂固,小辉是典型的自卫种子,当现实与他计划不符却无能为力时,他便在脑内执行自己的意愿,而梁先生则擅长一手遮天,按自己的意愿安排行程,建议对他不过永远是被保留在考虑的范围内,实施是个延期。


真可怜,两个都活在自我世界中的人。


但事实却又让我不寒而栗。


小辉的脚不安分地从拖鞋中抽离,搭在梁先生的腿上,梁先生也不恼,吃饱了后给他捏小腿,小辉便把两只脚都搭在他腿上,侧着身子吃饭。喔,原来他最后才吃流食,粥喝的唏哩呼噜。


-洋洋明天吃鸡蛋吧。小辉擦完嘴傻乎乎地乐。


-嗯,好。 梁先生很温柔地回着。


但我知道,明天也不会有鸡蛋,也许他们之间这两句对话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他们开始接吻,梁先生手伸进他的卫衣里,小辉同样热情地搂着他,他俩太忘我了,无论我怎样稀里哗啦的喝汤也盖不住他俩接吻时发出的啧啧声。


既然没有问起,我也不打算自报姓名,这年头,你的身份越曝光,你活的越束缚。


梁先生歪头啃小辉的脖子,不同于爱抚,看起来纯粹像猎豹在撕扯角马的喉管,小辉痛的惨叫,手指抽搐,两只脚乱蹬,但不敢反抗。


画面过于血腥,我的肚子却不容许我再给它送温暖了。


我再次抬头,小辉停止了惨叫,趴在地上像具尸体,我害怕待会儿查看他时他脖子上是否真的有两个骇人的血洞。


梁先生若无其事地拿起餐巾擦擦嘴角,我敢打赌,绝对咬出血了。


-我先工作去,小辉,好好待着,小辉。


梁先生俯身蹲在地上,手指爱抚小辉的发丝,像一个与在睡梦中的妻子告别的丈夫。然后转身去客厅打上领带,不拖泥带水地离开。


从头到尾没给我一个正脸。


但我知道保镖的工作也有奶妈的成分,队友受伤了上去扎一针。


小辉听动静,听梁先生彻底走了,开始呜呜地哭,小孩一般的抽噎。


我不知道这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孩子性还是痛到至极无法忍受了,因为他脖子上的确青紫一片,喉结侧面有两道像圆锥型利器略微刮过的血道,疼痛程度与手指被书页划伤差不多。


-你能自己起来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本是出于礼貌,希望他能知趣一点不要继续在餐厅内丢脸,谁知道他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拨浪鼓似的摇脑袋。


我一手把他捞起来,拽到客厅,推在沙发上。


说实话,我很愤怒,莫名其妙地被强迫转职给一个傻子打工罢了,金主还是个杀人货,天知道我在这里是要白干还是带薪的?


-疼啊,疼啊...呜..


小辉伤口边的血已经凝固成紫黑色,但他的眼泪淌下来一遍遍给血迹晕开了,整得脖子上几道紫红的阑干交错。


好歹我也当服务员几年,照顾客人是有一套,我从客厅茶几下的收纳柜抽出一卷毛巾,揪着小辉领子给他提到盥洗室,拿温水晕湿毛巾将他脖子上的血迹擦干,他也渐渐平静了。


-你不用在我面前扮小孩傻子。 我冷眼看他弯腰洗脸。


-你几岁大男人了还疯疯癫癫的哭要不要点脸?


我开始兀自责备他。


他洗完脸,很安静的站着,与我对视,我们的身高体型差不多。


-洋洋以前也这么说,但我老了,我控制不住,两年前,我煮咖啡时突然嚎啕大哭,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买一堆破铜烂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拼装它们,两天后仍然是一堆破铜烂铁。


我也安静的听着。


-你知道我从前是学自动化吗?再复杂的电路图在我眼里也不过是连连看的小把戏,而现在我干什么?我甚至连并联电路要开闸都忘了还傻了吧唧地研究灯泡为什么不亮。


我愕然,意外他这番话,他似乎极力想表达什么,但找不到宣泄口,像蝮蛇在滑溜溜的磁器口来回盘旋,爬不出去。


-也许你是得了什么病。 我堂皇地对付着,气焰嚣张瞬间瘪成泄气气球。


-你有点无病呻吟,谁都累,我爸病死时我才十三岁,学都没念完来街上混饭吃,我不想说这些,有点像在跟你比惨,但我也不是安慰你,我并不知道咱俩谁比谁更惨些,或者咱俩还没遇到比自己更惨的...


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说这些,也许旁人会怜惜我,但十几年的事在我心里早就麻木了,现在我自己都不会安慰自己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被卷入意外,被以完全丧失人权的方式控制,被迫转变谋生手段,被迫站在这里又自愿说这些。


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这话没身份地位权势财产的人才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别人说,譬如梁先生就不说,但他证明了,我当服务员的身价可能还比不上他保安腰上别着手枪的两发子弹,甚至比不上小辉揣掉的两支拖鞋,我恨被漠视,这绝对不是因为我是个服务员,习惯被呼来喝去,哪怕是轻蔑粗鲁的使唤,而是我天生无法忍受被孤立,区别于独立,归属异类的孤立。


我想放手一搏,宰了他俩这对哗众取宠的苦命鸳鸯然后被五大三粗的大汉劈两半,如果他俩不得人心我也许还能有个活路,偷偷摸摸去另一个地方打工,我那贪生怕死的老板是不会再收我,可我同样贪生怕死,不然为什么活到现在,哪怕幻想挨顿拳头我两颊都微微发热,这里我便停止想象,安心端我的盘子。


小辉深深地叹口气,走过来拥抱我,我没有推开。


-如果你也曾为了某人杀过人。


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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